恋老小说 > 那年,油菜花盛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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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
2020-03-11    作者:不详    来源:来自网络

 21、九月一到,就有了秋意,秋意在一个多雾的黎明溜来,到了炎热的下午便不见踪影。它踮起脚尖掠过树顶,染黄几片叶子,然后乘着一簇飞掠过山谷离开。

  早上,我在宿舍里写教案,忽然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。我打开门,几个孩子站在门口。

  我问:你们有啥事。

  一个男孩子怯怯的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,掏出一个鸡蛋,一个女孩子从自己的书包里,拿出一个蒸熟的洋芋,别的孩子也拿出了吃的,有炒玉米,炒豆子……

  男孩子说:老师,你还没吃早饭吧,我们给你带了吃的。

  我问:你们吃了吗?

  他们互相看看,摇摇头。

  我问:那你们为啥不吃?

  那个女孩子羞涩的笑了:我们想给老师吃。

  我问:为啥?

  男孩子说:我妈说了,叫我好好念书,将来跟你一样,当老师。我给你东西吃,你就能好好给我们上课,你就不走了。

  我愣住了。

  那个女孩子说:我们这里来的老师都走了,他们呆不到一年就走了,我爸说那些老师嫌弃我们这里穷。

  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着,我不知道在说什么了。我能感受到贫困山区的孩子对知识的渴望。

  我说:你们放心吧,我不会走。

  孩子们像一只只小鸟一样,快乐的跑开了。

  我感觉到了一阵子的悲哀。

  我理解那群孩子,理解他们对知识的渴求,理解他们想离开贫困山区的渴望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下午的阳光格外灿烂,照在身上暖暖的。我坐在教室门口,晒着太阳。

  忽然,一个村民走进来说:韩老师,外面有两个人找你。

  我迟疑一下,走了出去。

  在学校下面的那个土坡上,我看见了我父母。父亲背着一个大大的塑料水桶,母亲提着一个大水罐。他们的脸上是汗水,身上是尘土。

  我走过去。

  母亲摸索着问:是金旺吗?

  我喊了一声:妈,是我。

  母亲在我的全身摸索着:这几天没见,你胖了还是瘦了,叫妈摸摸。

  我看看水桶和水罐:你们这是干啥?

  父亲说:上次碰见了建东,他说你们这里没水。我跟你妈来的时候,就那个水桶。打听了这里的人,他们说在这里二十几里地的地方打水,我就跟你妈打了水,给你背来了。

  我说:我们学校供水,你们不用这样子。

  母亲笑了:我跟你爸怕你渴着了,没水洗脸。

  我问:二十几里地,你们咋把水弄上来的?

  父亲说:这没啥,想着你,我们有劲。

  我的视线模糊了,我深深的体会到了父爱和母爱的伟大。

  我说:爸,妈,进去坐坐。

  母亲摆着手:不进去了,叫你们那些老师看见我们不好。

  父亲说:上次那个女老师来咱们家,跟你的婚事黄了,我跟你妈整宿整宿睡不着。我跟你妈商量好了,以后别人问你,你就说你是个孤儿,没有爸妈。

  我惊呆了:为啥?

  母亲说:你说你没爸妈,人家才愿意你,要不然人家嫌我们拖累你。我们要饭能养活自己。

  我无语了。

  父亲说:子愁父亡,父愁子妻。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这个道理。只要你能娶上媳妇,我跟你妈就是死了我们也能闭上眼睛。

  我哽咽着:爸,妈……

  父亲说:啥都别说了,就这样子。我们走了,免得叫你们老师看见了。

  父亲伸出木棍,母亲摸索着,抓住木棍,他们蹒跚着走下山坡。

  走出不远,父亲又回头喊了一声:金旺,记住,你一定要告诉别人,你没爸妈,你是孤儿。

  我再也忍不住,泪水奔涌而出……

  22、秋天是庄稼成熟的季节,也是农民最喜爱的季节。高粱涨红了脸,苞米咧开了嘴,黄澄澄的玉米粒,象一颗颗金豆子,谷子笑弯了腰,正向我们鞠躬,大豆被风吹得乐出了声。

  我发工资了。

  我清晰的记得,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是328元。

  我给父亲母亲买了衣服,给他们买了肉。当我踏进家门的时候,父亲和母亲正在院子里剥玉米。父亲看见我,愣住了,他写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
  母亲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,抬起头,摸索着:他爸,是不是金旺回来了?

  父亲说:是金旺。

  母亲摸索着,站起来:金旺在哪。

  我跑过去,扶住母亲:妈,我回来了。

  母亲哆嗦着,笑了:他爸,快把咋们昨天要的好吃的给金旺拿出来。

  父亲刚要去,我拦住了父亲:爸,妈,我给你们买了衣服,买了菜,买了肉?

  母亲愣住了:你这是干啥?今天过年?

  我说:我发工资了。

  母亲颤声问:发了多少?

  我说:三百二十八。

  父亲的嘴巴张的老大:这么多?

  我点点头,拿出了衣服,递给父亲:爸,这是你的。

  我又拿出了衣服,给母亲穿上:妈,这是你的。

  母亲摸索着新衣服,对父亲说:他爸,金旺给咱们买新衣服了。

  父亲哽咽着:他妈,咱们享金旺的福气了。

  母亲摸索着:他爸,走,出去给他们看看,叫他们看看,瘸子家的和瞎子家的儿子金旺发工资了,金旺给他爸妈买了新衣服,买了菜。

  我看见父亲和母亲的脸上流淌着泪水,那泪水在秋阳下闪动着,我从那泪中读出了喜悦、心酸、期望……

  父亲和母亲站在村头,向村里人说着自己我给他们买的新衣服,还说我给他们买了肉。村里人一阵子的羡慕。

  有人说:没想到瘸子家的金旺还很孝顺。

  有人说:是呀,这下瞎子跟瘸子就有希望了,不用要饭了。

  又有人说:这两口子要了一辈子饭,这下有好日子了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凤仙磕着瓜子,斜眼看着我的父母:哎哟哟,瘸子,瞎子,今天穿的不错呀。

  父亲语气中带着自豪:是金旺给我们买的。

  凤仙呸的一声,把一口吐沫吐在地上:穿的好有啥用,还不是个要饭的。脏死了,闻闻你们身上的味道。

  凤仙夸张的用手扇着鼻子:走远点,走远点。

  我过去,抱住我的父母:他们咋脏了?他们那里难闻了?

  凤仙斜眼瞪着我:哎呦呦,我的神呀,当了几天教师,还真把自己当-物了?

  我说:在你的眼睛里他们脏,但是在我的眼里,他们很干净。他们比你强,跟着村里的有钱人谁叫挣钱。

  凤仙脸红了:你…

  村里人发出了一阵哄笑。

  我感觉到了自豪,我第一次保护了我的父母。

  回到家里,母亲跟父亲脱掉了新衣服。

  我问:你们咋不穿?

  父亲说:这不过年不过节的穿啥新衣服。

  母亲说:就是,穿着新衣服做啥都感觉别扭,还是穿着旧衣服舒坦。

  母亲小心翼翼的把她跟父亲的新衣服叠起来,摸索着放进了柜子里。

  那天,我们的饭菜很丰盛。我可怜的父母,把我割的二斤肉吃的所剩无几。他们好久没有吃肉了,他们第一次吃了自己儿子买的肉。

  那天晚上,他们拉肚子了。

  我知道那是好久没有油水吃的肉太多拉肚子的。

  第二天早上,天刚蒙蒙亮,父亲便拉着木棍跟母亲出门了,他们又要去要饭,我拦住他们,不叫他们去。

  父亲说:你的工资攒着,别乱花,你结婚用钱的地方多。

  母亲说:金旺,只要你站在人面前能说句话,别人就是在我跟你爸的脸上拉屎撒尿我们都高兴。

  父亲和母亲走了,他们在蜿蜒的山道上变成了一个小黑点……

  23、漫山遍野的油菜花盛开了,一朵朵,一簇簇,一片片,在春风里昂首怒放,盈盈招手,展示其迷人的风姿,煞是喜人。在农田里,在沟渠旁,一株株葱绿的油菜自由自在地生长,一片片金-的菜花尽情绽放。

  从远处看,整个黄土高原上一片金黄,好象披上了一件金色的外衣。有几个小小孩子在放风筝,风筝在空中飞翔,与油菜花一起构成了一副美丽的图画。

  我跟建东坐在油菜花地里,我躺在建东的怀里,闻着油菜花的清香。

  远处,飘来了悠扬的陕北酸曲:

  三十里明山二十里的水

  五十里的路上哥哥我来看

  你半个月我跑了那十五回,十五回

  咋把哥哥跑成个罗呀么罗圈圈腿

  石板上栽葱扎呀么扎不下个根

  玻璃上亲嘴急呀么急死个人

  不来这一回我见不上个人,见不上个人

  什么人留下个人想人

  过了一回黄河没喝一口水

  交了一回朋友没亲妹妹的嘴

  擀了一块双人毡没和妹妹睡,没和妹妹睡

  哥哥走了妹妹你后悔呀不后悔

  如果哥哥走了妹妹怕后悔

  今天晚上妹妹就陪哥哥一起睡

  睡到半夜咱两亲上一口嘴,亲上一口嘴

  你看这日子过得美呀美不美

  走你家的窑顶,瞭呀么瞭你家的院

  看见妹妹头顶,看不见妹妹的脸

  大路上不走我小路上来,小路上来

  正门上不走我翻呀么-墙来

  东井上吃水西井上个担

  就因为看妹妹绕了一个大坝湾

  乾坤湾里担了一回水,担了一回水

  枉枉辛苦哥哥白呀么白跑腿

  咱们两个相好呀你妈胡隔搅

  白日里我不敢把妹妹你来叫

  到黑了你别嫌羞也表害臊,你表害臊

  咱们二人尽情地混呀么混圪崂

  想你呀想你哥哥我实想你

  三天了哥哥没吃一颗颗米

  前半夜想你吹不下个灯,吹不下个灯

  后半夜想你翻呀么翻不过个身

  ……

  建东弯下腰,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:金旺,你想我不?

  我点点头:我想。

  建东说: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,我怕你变心。

  我撑起身子,亲吻着建东:哥,我不会变心。

  建东紧紧的抱着我:金旺,我都不知道失去了你我会咋办?

  我笑了:你咋会失去我。

  建东望着我,捧起我的脸,我在的脸上亲吻着。

  我感觉到一阵子的眩晕……

  建东的嘴含住我的乳头吸吮着,一只手继续揉捏着,另一手开始摩擦我的屁缝,一股电流从我的体内穿过。我的双手手无力地放在建东的肩上,象征性地推着。建东的舌头开始快速的拨弄我乳头,再用牙齿轻轻的咬。

  我开始呻吟。

  建东兴奋的加大手里力度,象是在搓弄两个大面团。然后猛然拽下我的裤子,钻进我的-。建东的手摸着我的胯下,开始用手指挑逗我的菊花,我的身子被他弄的剧烈扭动着,一股暖流已经从-里流出来。

  建东有一只手指已经插进了我的后穴,缓缓的抽动着:金旺,想不想叫哥日你。

  我羞涩的笑着,点点头。

  建东拽掉了我的裤子,扔在了油菜花上,他脱掉裤子趴在我的两腿之间,我的后穴被建东硬硬的发烫-顶着。

  建东一边握着勃起的-在我小洞上摩擦着,一边摩擦,一边问:想不想叫哥日你的小骚屄?

  我点点头:想,快日我,建东哥。我难受。

  建东笑着,他的-对准我的-,用力插了进去,我象是被撕裂了,那里象是被塞进了一个啤酒瓶。建东来回抽插着,喘息的也声音越来越粗。

  在建东-一阵阵的疯狂攻击下,我已经语无伦次了,瘫软了。我下面的那口已经被干的又红又湿,淫荡的翻开着。

  我慢慢的有了感觉,每当建东的-插进来的时候,我就开始轻摆腰,屁股向上一拱一拱的迎合他。

  我的这些细微变化,哪能逃过建东的眼睛,他淫笑着:是不是很喜欢哥日你?

  我点点头。

  建东干的更猛了,我无助地喘息着,低声呻吟着,建东的喘气的声音象发了情的公牛。他的-撞击着我的-,我只能被动地让他操,让他发泄。

  不知又过了多久,建东爬在我身上紧紧搂住我,加快了撞击的力度和速度,然后低声叫了一声,更用力地插进我的洞里。我能感觉到他的-的抖动和抽搐,一股热流射入了肠道深处,我也绷紧了身子,打了个寒战,柔弱地叫着,喘息着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一切都结束了,好像一场梦。

  我紧紧的抱着建东,什么也不想说。我只想依偎在他宽阔的怀里,听他的心跳……

  24、中午,跟往常一样,我们去学生家里吃饭。

  在那个院子里,和很多家一样,有一个石桌子当饭桌。饭菜端上来了,女主人山杏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,把洋芋切的细如发丝,一盘炒鸡蛋金黄金黄的。面条擀的薄如纸,切得很细,浇上油泼辣子的汤,很香。

  我一连吃了两碗,舒服的打了个饱嗝。

  男主人海亮笑了:韩老师饭菜味道咋样?

  我不好意思的笑了:我都吃到嗓子眼了。

  海亮说:吃饱就好,我们家的毛蛋就靠你了。

  我说:没事,毛蛋的学习没问题,娃聪明者。

  海亮是在乡镇上上班的,微胖,个子不高,大眼睛,高鼻梁,厚嘴唇,一头短发显得很精神。

  海亮递给我一支烟,我没有抽,海亮又递给了校长和另外一个男老师。他们两个叼着烟,打个饱嗝,站起来,要走。我急忙站起来,也要跟着走,山杏从屋子里走出来。

  山杏喊着我:韩老师,等一下。

  我站住了:山杏嫂子,你有啥事?

  山杏看看海亮:毛蛋他爸,你说。

  海亮笑了:这种事你们女人家说好。

  我糊涂了,我不知道他们要说什么。

  山杏抿嘴笑了:韩老师,你没对象吧。

  我摇摇头:没有。

  山杏说:是这样子的,我有一个表妹,今年21了,在县上的幼儿园教书,你么也算一路人。要不你们两个处处?

  我迟疑了,我知道自己跟家在县城的人永远不是一个档次的人,跟她见面,等于白搭。这个幼儿园的女老师要是直到我们家的情况,百分之百不愿意我。

  忽然,我的耳畔响起了父亲的声音:以后别人问你,你就说你是孤儿……只要你能娶上媳妇,我跟你妈就是死了我们也高兴……

  海亮疑惑的看着我:咋了?韩老师?

  我说:没啥,就是我这样子的,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我。

  山杏说:你长的一表人才的,又是个教书先生,我表妹玉清绝对能看上。不过玉清有个条件。

  我问:啥条件。

  山杏说:我姨妈只有玉清这么一个闺女,他们想找上门女婿。

  我愣住了:上门女婿?

  山杏点点头:嗯,不过我姨父跟我姨妈都是县城的干部,他们有工资,也不会拖累你们。

  海亮说:毛蛋他妈,你看人家韩老师家里愿意不?韩老师家里是啥情况你都不知道,就在那里瞎咧咧。

  山杏说:对了,你们家里弟兄几个?你爸妈干啥的?

  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  海亮看看我:韩老师,是不是有些为难?

  我笑了笑:没啥,我…我……我是孤儿,是我们家的大伯大娘把我养大的。

  山杏叹息着:韩老师够可怜的。不过没啥,你现在有工作,有工资,怕啥。

  海亮说:那我看这个事行。韩老师没有爸妈,玉清那边要找一个上门女婿,这个是打着灯笼找不到的好事呀。

  山杏笑了:那我这几天就去给玉清捎个信,叫玉清跟韩老师见见面。咋样?韩老师。

  我迟疑一点,点点头。

  走出海亮家的时候,我的内心是复杂的,我不知道自己该咋办。难道我真的要去做上门女婿?难道我真的丢下我的爸妈不管?

  25、路边的绿草镶嵌在金色麦浪之中,黄灿灿的油菜花散发出阵阵清香,吸引着一群群勤劳的蜜蜂。一只只美丽的大蝴蝶也像赶路似的聚集在小路上,翩翩起舞。几只贪嘴的小麻雀,奔向那一望无际的麦浪。

  山杏把玉清领来了。

  玉清穿着粉色的裙子,长长的头发松散的披在肩膀上,白白的瓜子脸上有一双杏眼,弯眉,红红的嘴唇,看上去清纯,美丽。

  山杏来的时候,我正站在山梁上。

  山杏说:韩老师,这是玉清。

  我说:你好。

  玉清笑了:我很好。

  我有些尴尬,不知道怎么办,搓着手。

  玉清笑了,笑的很调皮:咋了?紧张?

  山杏说:玉清,人家韩老师腼腆,你别逗人家了。

  玉清说:我哪有,表姐。

  山杏说:你们两个聊吧,我回家还有事。

  山杏匆匆忙忙的走了。

  留下我跟玉清,我更加尴尬,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  玉清拔了一个麦秆,含在嘴巴里,吹出了清脆的曲子,很好听。

  玉清拿掉嘴巴里的麦秆:咋样?好听吧。

  我说:不错呀,很好听,你是教音乐的?

  玉清笑了,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:幼儿园啥都教。你教啥?

  我说:我教音乐。

  玉清点点头说:听我表姐说你没有爸妈,是个孤儿?

  我心头微微一震,有一种很疼的感觉。我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  玉清似乎发现了什么:对不起,我不该问你。

  我勉强笑笑:没事。

  玉清问:那你小时候吃过不少苦吧。

  我说:嗯,吃了很多苦,现在好多了。

  玉清说:我知道,吃过苦的男人比较会生活,懂得疼人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我们聊了很多,我聊了自己小时候在河里游泳,在油菜地里捉蜜蜂,叫蜜蜂蛰的乱跑,在山沟离摘酸枣,在地里挖咪咪甜……

  玉清认真的听着,她好像被我吸引了,不停地问这问那…

  当我讲完的时候,玉清叹息着:你们乡下娃真好,小时候能玩那么多,不像我,小时候总是被关在家里练琴,写字,看书,烦死了。

  我有些惊奇:不会吧,那么幸福的,你们起码不为吃穿发愁。不像我,连吃的都没有。

  玉清惊奇的望着我:你没吃的。

  我点点头:嗯,经常饿肚子。

  玉清同情的看着我:你真可怜。

  我笑笑:没啥。

  玉清说:不过以后就没事了,我不会叫你没吃的。

  我愣住了。

  玉清感觉到了自己失口:我是说我有空可以给你做饭。

  我笑笑:那我尝尝你的手艺。

  26、月亮像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立在地毯上。她透过云尘,散发出皎洁的柔光。远远望去,就像一盏大明灯。

  我正在宿舍看书,海亮进来了。

  我急忙站起来,让座。

  海亮说:我也不坐了,我就是来问问,你对玉清的感觉咋样?

  我说:挺好的。

  海亮说:那就好,玉琴对你也没啥意见,这个事就成了。你们早点把事定下来,玉清家里人呢也就放心了。

  我迟疑一下:这个…不用着急吧。

  海亮一愣:咋了?

  我说:我总感觉我们才见了一面。

  海亮笑了:没事,你放心,玉清绝对没问题,我对你的人品也了解了,你也没问题。

  我说:婚姻毕竟是大事,能不能叫我们在接触一下。

  海亮说:也行,你们找时间见见面。

  我点点头。

  海亮走了,我的内心像乱麻缠了一样,乱极了,我不知道自己该咋办。

  那一夜,我几乎没有睡觉,第二天早上,我早早的向校长请了假,往家里赶。

  我给父母买了肉,菜,我想把我的事情给他们说一下。尽管我知道答案,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他们。

  回到家里的时候,已经是下午。家里没有人,我知道我的父母又出去要饭了。

  黄昏的时候,父亲拉着木棍,木棍后面跟着母亲,他们蹒跚这走来了,夕阳把他们的身子投在地上,拉的老长老长…

  我迎上去,喊:爸,妈……

  母亲愣住了,摸索着,向前跑着,她跌倒了。她顾不得拍去身上的尘土,又爬起来。摸索着向前跑:金旺,你回来了。

  我跑上去,搀扶住母亲:妈,我回来了。

  母亲在我的身上摸索着:金旺,你还没吃饭吧,走,回家妈给你做饭去。

  父亲的脸上露出了笑容,他显得更老了,脸上的皱纹更深了。

  母亲回家后,摸索着做了肉菜。我们一家人坐在桌子上吃饭。

  吃完饭,我吞吞吐吐的说:爸,妈,我有个事想给你你们说。

  父亲问:啥事?

  母亲也凑到我的跟前,听着。

  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
  父亲问:咋了?有啥事快说呀。

  母亲问:是不是你犯错误了,叫学校的领导批评了?

  我说:妈,没有,是有人给我说了一个对象。

  母亲说:说对象是好事呀。

  父亲说:人家是不是嫌弃我跟你妈?我给你说了,你就说你是孤儿。

  我说:爸,我照着你的话说了。

  母亲似乎明白了什么:你现在怕我跟你爸给你添乱是不是?

  我张张嘴,不知道说什么。

  父亲说:金旺,你放心,你跟人家好好说,能结婚就结婚,不要管我跟你妈。

  母亲说:别管我们,我们要饭能养活我们两。

  我不知道在说什么了,跪了下去,扑倒在地上哭了。这些年的委屈在那一刻全部发泄出来了……

  母亲抚摸着我的头:金旺,妈知道你难受,可是你想想,妈跟你爸能陪你几年你说啥也要结婚呀。

  父亲哽咽着:金旺,爸啥都不想。就是在爸跟你妈死了之后,你能抱着你娃来爸的坟上看看,叫爸跟你妈知道我们有孙子了,瘸子跟瞎子有孙子了……

  我不知道在说什么,我的所有语言都淹没在了哽咽声中……

  27、乡村的夜晚格外安静,蛐蛐在墙角发出如泣诉诉的叫声,一轮残月从窗户里挤进来,吧清冷的光洒在我的破窑洞里。

  我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,我走出了窑洞,想去院子里透透气。

  父亲和母亲的窑洞里传出了父亲的咳嗽声。

  母亲问:他爸,你咋了?睡不着?

  父亲说:是呀,睡不着。

  母亲说:他爸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我也心里难受,咱们把金旺养这么大,咋能……

  父亲说:他妈,啥也别说了。咱们舍不得金旺是害了娃一辈子。你就忍心看着金旺没媳妇?你就想听村里人说,瘸子家的儿子当了老师也没用,连个媳妇都没有?

  母亲说:我知道,我就是难受。

  父亲说:他妈,睡吧。啥也别想了。

  父亲跟母亲的窑洞安静了,我呆呆的站在院子里,望着天上的月亮,发着呆……

  早晨,我刚起床,母亲就做好了早饭。

  我没有吃,父亲跟母亲也没有吃。

  父亲从炕上的一个破旧的布袋子里掏出一叠钱:金旺,这是我跟你妈要饭攒的钱,你拿着。

  我说:爸,我不要,我有钱。

  母亲说:金旺,你拿着,你的钱是你的钱,这些钱是我跟你爸的一点心意。我们没钱给你娶媳妇,这点钱你给你媳妇买件衣服。

  我结果钱,泪如雨下。

  母亲摸索着,从灶台上拿出几个白面锅盔:金旺,这几个锅盔你拿着,带着去学校吃。

  我说:妈,学校有饭。

  母亲说:学校有饭我知道,这个锅盔你爱吃,妈以后就不能给你做了。

  我愣住了:妈,你是啥意思。

  父亲说:金旺,我跟你妈商量好了,你以后就别回来了。

  我大喊:爸,你们不要我了。

  母亲哭喊着:金旺,不是我们不要你,你要是回来,你媳妇就没了。

  父亲把锅盔装进一个布袋子,塞给我,拉着我出了门,猛地把我推到了门外,关上了院门。

  我拍着破旧的木门,喊着:爸,妈,你听我说。

  父亲在门里说:金旺,你的心思爸跟你妈知道,你走吧,去过你的日子,别管我们。

  我哭喊着:爸,妈,我不要媳妇,我要你们。

  母亲说:金旺,你咋能这样子,你没媳妇你爸跟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呀。

  我无语了。

  父亲怒吼着:金旺,你快走。

  母亲哭喊着:他爸,你开门,叫我再摸摸金旺,金旺、金旺……

  我爬在门上哭喊着:妈,妈…

  父亲哽咽着:他妈,你别哭了,你这样子舍不得金旺,是害了金旺。

  母亲哭喊着:金旺,你走吧,不要来看我跟你爸,等你结婚的时候,你给你爸跟妈捎个信,妈就知道我们家金旺结婚了。

  我拍打这木门:爸,你开门。

  父亲带着哭腔:金旺,你快走,我不会给你开门的。

  我无力的顺着门溜下去。

  一扇薄薄的门,隔开了我跟父亲母亲的亲情。

  我跪在地上,哭喊着:爸,妈,我给你们磕头了。

  我磕了三个头,站起来,踉跄着向前跑去。

  远远的,我听见了母亲悲愤的哭喊:金旺,金旺……

  我的心碎了。

  村里的几个小孩子在哪里唱着歌谣:

  花喜鹊,尾巴长

  娶了媳妇忘了娘

  娘为儿子操碎心

  到头娘死无人问

  娘的心在儿女身

  儿女心在石头身

  ……

  我又回到了学校,白天,我在教室里上课。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,我从能听见母亲悲愤的哭喊:金旺、金旺……每每这时,我的心就会碎掉。

  玉清来看过我几次,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吃的,她说她要把我以前受的罪全部补回来。玉清还给我带来了一本书,叫做《平凡的世界》。那本书我看了,哭了,我感觉我就是那个孙少平,不甘命运的摆布,做着抗争,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是无力的。

  学校放暑假了,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呆着,我没地方去了。家我回不去了,我回去后我的父母也会把我赶走。我在学校里弄了一个小酒精炉子,随便给我自己做点吃的。

  中午,吃完饭,我穿着-躺在床上,继续看《平凡的世界》,建东进来了。

  建东的到来叫我感觉到了一阵子的惊喜:建东哥,你来了。

  建东点点头,坐在了我的床边。

  我习惯性的抱住建东,在建东的脸上亲了一下,建东没有动,我愣住了。

  我问:建东哥,你咋了?

  建东说:我见到你爸你妈了。

  我沉默了,我的父母是我心中永远的痛。

  建东说:你真的不回去了?

  我点点头:我回去他们也不会叫我进院子。

  建东火了:他们不叫你进去你就不看看他们?二十一年的养育之恩就这样子完了?你还是人吗?

  泪水在那一瞬间侵占了我的眼睛:是的,我不是人,我的爸妈跟你爸妈一样,我也会回去看看他们,我也会领着我的媳妇给他们看,并且自豪的说,这就是我的爸妈。我爸妈那样子,我把媳妇领回家,去一个吹一个,你知道吗?我也不想结婚,但是我爸我妈感觉我结婚是他们的心愿,我不结婚他们更受不了,你知道吗?

  建东没有说话,沉默着。他点燃一根烟,抽了一口。

  我也不想说话,气呼呼的躺在那里,望着房顶。

  建东看看我,为我抹去了眼泪:你跟那个玉清咋样。

  我说:还行,可能要结婚了。

  建东显得有些失落:那就好。

  我坐起来问:建东哥,我谈女朋友你不开心?

  建东勉强的笑笑:没有呀,你结婚是好事。

  我说:建东哥,就是我结婚了,我们也可以…

  建东摇摇头:金旺,好好跟人家过日子,把我忘了。

  我问:为啥?

  建东说:这几天,我想了很多。我爱你,但是你要结婚,你要过正常人的生活,我咋能因为我破坏你、

  我说:建东哥,我不嫌弃。

  建东说:我嫌弃。你既然想结婚就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。咱们在一起,除了一时的快乐,没啥结果。你如果老是牵挂着我,你还能好好对你媳妇?你们日子能过好?你过不好,叫你爸你妈咋办?他们为了叫你结婚所做的一切都白搭了。

  我一时间无语。

  建东说:金旺,跟你在一起的这些年,我很高兴,真的。我想,你是我今生唯一一个,也是最后一个我爱过的人。

  我问:那你结婚吗?

  建东叹息着:可能会结婚。在你结完婚后,我就结婚。

  我问:那你还来看我吗?

  建东笑了:没事我就不来了,我来了你要分心的。这次来看你,就是想给你说这些。

  我抱住建东:建东哥,我不要你走,我现在没家了,没有爸妈了,我不能没有你。

  建东说:你现在有你媳妇。

  我在建东的脸上亲吻着:建东哥,我想跟你睡一次,你日我…

  建东推开我:金旺,我不想。

  建东向门外走去,我光着脚追上起:建东哥……

  建东回头看看我,笑了笑,我看见了他脸上的泪痕。

  建东走了,消失在了远处。

  在那一瞬间,我的心彻底被掏空了,我感觉自己是在做一个梦,一个很恍惚的梦……

  29、夏夜,大地已经沉睡,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,除了村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,冷清的乡村寂静无声。

  毛蛋来叫我,说是海亮找我喝酒。

  我跟着毛蛋走进了海亮的家里。

  海亮坐在窑洞里,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,还有三个菜,一个黄瓜,一个炒鸡蛋、一盘瘦肉。

  见我进来,海亮招呼我:韩老师,坐吧。

  我坐下来:海亮哥,你以后别叫我韩老师,你叫我金旺吧。

  海亮笑了:也行,咱们马上是亲戚了,我就叫你金旺。来,喝酒。

  海亮给我倒了一杯酒,给自己倒了一杯:干。

  我喝了,酒进入喉咙,火辣辣的,很难受。

  我吃了一口菜,无意中看见窑洞的炕上贴着一张白色的纸,纸上写着几行苍劲有力的大字:

  人生百态分美丑

  孝道善首贵持久

  莫与小人论高低

  君子坦荡多朋友

  那句“孝道善首贵持久”在我看来很刺眼,我想起了我的父母。

  海亮看看我:金旺,我瞎写的,写的不好,你别见笑。

  我说:写的很好。

  海亮抿了一口酒:有啥好的,自己写着玩。不过那些话是我心里的话。来,干杯。

  第二杯酒下肚,我的脸红了。

  海亮问:金旺,我总感觉你有啥心思。你把我当哥,就给我说说。

  我望着海亮,我不知道怎么开口。我犹豫着,要不要告诉他,我的身世。我说出去之后,会咋样?玉清跟我会分手,我的婚事再次告吹。我的父母,建东他们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。

  我咬咬嘴唇:没啥心思。

  海亮说:不想说哥也不问你了。不过哥想给你说句话。

  我说:海亮哥,你说吧。

  海亮说:男人嘛,顶天立地。啥也不要怕,只要坦荡做人,没有人瞧不起你,只有自己瞧不起自己。

  海亮的话如同钢针,根根刺痛了我的内心深处。我感觉海亮知道什么,也许他什么都不知道。我不敢看海亮,我怕他的目光刺穿我内心深处最柔软

  最隐秘的部分。

  那晚,我喝多了。

  喝醉之后,我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
  早上醒来的时候,我躺在海亮家的窑洞里,海亮穿着裤头躺在我的身边,他赤裸着上身,他强壮的身体和鼓鼓的阴部叫我心头微微一震。我很快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,我怕自己有龌龊的想法。

  我坐起来,头很疼。就在我穿衣服的时候,海亮醒了。

  海亮说:金旺,醒了。

  我说:昨晚喝的有些多。

  海亮说:你昨晚喝醉了,哭的厉害。

  我一愣:我哭啥了?

  海亮说:你哭喊着你爸妈,还有一个叫啥建东的。

  我有些紧张:我说啥了?

  海亮说:你没说啥,就是喊着他们。

  我没敢再问,我怕问出我内心最为隐秘的东西。

  30、清明节过后,油菜花开了。

  金-的油菜花被一条条田垄割成块,每一片都金灿灿的,在阳光下格外耀眼。微风吹过,涌起了一层层金色的波浪。

  我跟玉清的婚事彻底定下来了。一个月后,我要结婚了。

  周末,我跟玉清去了县城,我们要去买新衣服。玉清显得很开心,在县城的服装店里穿梭着,选择着自己喜欢的衣服,我的心情格外沉重。别人结婚都有自己的父母参加,而我是“孤儿”,我不知道自己没有父母祝福的婚礼会是什么样子。

  在一个服装店里,玉清仔细挑选着衣服,我有些无聊,站在服装店门外,点燃了一根烟。我已经学会了抽烟,我感觉狠狠地吸一口烟,然后把烟雾很快的吐出去,那股烟雾能把我心头的不快带走。

  忽然,我看见了建东,他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买东西。

  我内心一阵子激动,跑过去:建东哥。

  建东抬起头,一愣:金旺,你在这里干啥?

  我说:我马上要结婚了,我今天来买衣服。

  建东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:恭喜你。东西买好了吗?

  我说:我媳妇正在看衣服。

  建东问:你给你买衣服了吗?

  我说:我还没买。我无所谓,到时候随便穿个啥都行。

  建东说:咋能随便穿个啥?结婚是你一生中的大事,不能马虎。你喜欢啥,哥给你买。

  我笑了:只要是你买的,我穿啥都行。

  建东看看四周,在我的耳畔说:我给你卖最好的衣服,最好的衬衫,我要叫你做世界上最好看的新郎。

  我的眼睛有些酸涩:建东哥,我想做你的新娘。

  建东还想说什么,玉清提着衣服出来了。看见建东,玉清一愣:金旺,这是谁?

  我说:这是我们村的,我小时候的朋友。

  建东说:你是金旺媳妇吧,金旺就交给你了。

  玉清笑了:没问题,你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好。

  建东说:你们现在这里转转,我去买点东西。

  建东匆匆的走了。

  玉清问我:他给你买啥东西?

  我说:他给我买结婚衣服去了。

  玉清问:结婚衣服咋能他买?咱们又不是没钱。

  我说:他也是一片心意。

  玉清没再说什么。

  玉清不会明白我跟建东之间的关系,他也不会明白,男人之间那份最纯,最炙热,最美的爱情。那份爱情不能暴露在阳光下,但是它的浓烈不比男女之间的爱情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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